第四十章 亭台观云
时光如梭，转瞬五个月过去了。
凤家全盘接过宋家的生意，打点上下官员，将此事埋了下去，青阳开辟了处静室，没日没夜的潜修，不问世事。柳如烟在凤家名声大噪，惹得许多凤家子弟暗中托九环传达心意，凤小筑为此也沾了不少光。
尊石公时常奉青阳秘令，出去游历，打探天下大事，终于在数日前，得知五皇子班师回朝。
他同大军联络好，择日回朝，夺下大权。
这日，杨业整装欲归去，青阳难得不再闭关，下山同众人相送。
山下大军整齐，银甲铁骑列阵以待，云天上，朴云宗诸多同道驾驭着巨船。
抬头凝神，有问天河，富子浩，柳玉，还有熟悉不知名的，他们站在船上，观望着凤鸣山，见到青阳送三皇子出来，驾驭着飞舟下来。
富子浩道：“青阳兄，你这风水宝地，真是世外桃源，我等找寻多月，竟然毫无音讯。”
青阳心中暗暗冷笑，到底是找不到，还是不想露面接头？不过他此时不计较这些，道：“众位师兄弟远道而来，青阳有意宴请诸位，只是凤鸣山小，怕不能一一招待。”
柳玉轻笑道：“青阳师弟不必客气，你能救下三皇子，藏匿这般久，已经是功德无量了，闲话少叙我等还要护送三皇子回朝，他日有缘再聚。”
“诶，好。”
你们能记住我青阳的功劳就好，现在就此别过，大家也省的白忙活。
众人惺惺作态，杨业忽然探到青阳身边道：“道长务必多加提防狐妖。”
青阳不解，将此事默默记在心底。
他这几个月一直在潜修，同凤家众人感情难免有些疏远，除了九环牵着他的手，几人言谈间让青阳只觉虚伪。
杨业贵为三皇子，一直心存傲气，对青阳保持着一定距离，谁也猜不透各自在想什么。
待到众人退去，大军撤走，青阳有意看了眼柳如烟，她正牵着凤小筑，小筑刚开始走路。
回山途中，柳如烟忽然密语道:“三皇子一直对你心怀怨恨，你为什么要放他走？”
“此事稍后再议。”
青阳将九环送回主楼，将柳如烟唤出来，问道：“吾，是一个什么样的人？”
两人来到亭台边，山风轻浮，云空碧蓝。
“这，公子心里自己最清楚。”
“尊石公身为魔族仆役，他的见解不准确，三皇子贵为皇族，眼高于顶，他的观点夹带权势，九环倾心爱慕着吾，她的看法带着偏爱。”青阳继续道：“唯独你，化形不久，没有经历痛心往事，心智淳朴，你之见解最为真实。”
柳如烟沉吟思量，良久道：“公子心智绝情，残忍嗜杀，行事武断不容他人辩驳，唯有见到九环姑娘时方有一丝温柔善良。”
青阳没有答话。
“其实凤家山下都在传言公子性情古怪，连九环姑娘见到你都放低了自身的身段。”
青阳眉间紧皱。
柳如烟继续道：“只是公子本领高强，又强势横权，大家都对你又爱又恨。”
青阳打断道：“吾问的你，不是问那群人，说说你自己心底的见解。”
“这...”柳如烟回想过往种种，道：“公子似乎有什么苦恼的事？”
青阳负手，面露追忆道：“吾曾以为，修道可以出人头地，改善家里条件，怎知踏入修道，入目尽是势利纷争，危机四伏，稍有不慎就身死道消。”那名一面之缘的暗卫金师兄，心有怨气就随意欺凌外门弟子的盛荣，以及种种西山关众多将士，朴云宗同行弟子陈涛等等，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，你不去努力，拼命，你就会埋没在人群里，成为籍籍无名的路人，也许哪天就会被人像捏蚂蚁一样捏死。
“可是当吾神功大成，刚想鹏展云翅，遨游四海时，吾却失去了方向，失去了自我。”
风骤起，云翻涌，天地悲鸣。
“吾常忆起家乡，也曾偷偷回去，可那里再也不是吾记忆中的家，令吾望而却步，生恐最后一丝念头也了却。吾十五岁那年，师兄弟们初次下山乱做一团，毫无头绪，吾武断独行，令他们得以仰仗着吾之项背，迈步向前。”青阳话锋急转：“可是，随着吾眼界越来越广，阅历越来越丰富，吾已知晓，自身残暴成性，即便能压制众人一时，却难以令天下信服。”
柳如烟安慰道：“公子不必自责，若没有公子英明神武，凤家哪有如今作为？”
“凤家终归只是偏安一隅，这天下才是大势，三皇子与吾不合，说明他刚正不阿，他身为皇储，放他回去，治理这天下大势，才是天下正道所望。”
柳如烟钦佩道：“公子大义，恕如烟眼拙。”
云海散去，尽泄心中烦恼。
青阳摆了摆手，示意退下，负手在亭台观天。
他眉间久久愁云不散，究竟哪里错了，天运如此狂乱....
不远处，凤九环遥望着他，矗立无言。
正凝神间，亭台边上窜出一只花猫，正在追赶老鼠，老鼠夺路狂奔，花猫一脸戏谑，一个箭步轻易将老鼠制住，青阳心生好奇，却见花猫又将老鼠松开，老鼠连滚带爬，连忙逃窜，还没跑几步，花猫再次抓住了它，叼着它回到空地。
青阳看着花猫，百思不得其解，花猫重复着一遍又一遍把老鼠抓回来，既不咬它，也不束缚它，任老鼠逃窜，然后又逮回来，如此往复循环，也不觉得累。
过了一会，老鼠渐现疲惫，逃窜的有气无力，花猫甚至用爪拨弄它，示意其逃跑，青阳看到这一幕，忍俊不禁道：“你这花猫，戏弄老鼠还上隐了。”
“猫抓老鼠，本就是这样。”九环接过话，道：“我选了几张红锦缎，你要不要看看？”
“好啊。”
行至半途，忽见尊石公，他正想说话，青阳摆了摆手道：“有什么事月后再说，大喜之日就在眼前。”
尊石公看着两人并行走远，露出一丝诡笑，回道：“哎，好勒。”
